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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余面錦旗記錄法援律師酸甜苦辣

　　□　本報記者　　張昊

　　北京冠楠律師事務所是一家以法律援助為特色的律師事務所?！斗ㄖ迫請蟆酚浾呖吹?在冠楠律所法律援助與研究中心辦公區(qū)的墻上,掛滿了錦旗。

　　“我們大概有100多面錦旗,還有很多掛不下的呢,每一面錦旗背后的故事都折射出法律援助律師的酸甜苦辣。”近日,冠楠律所主任王楠給記者講了幾個她十幾年來代理過的法律援助案件。

　　動力所在

　　能多幫一把就多幫一把

　　初次接觸法律援助工作是2006年年底,那時王楠剛來北京不久,律師事務所安排她做法律援助值班律師。

　　“值班室設(shè)在檢察院大院一個鐵皮頂?shù)呐R時建筑內(nèi)。當時,律師值班沒有費用,一個月下來也就接兩三起案件,以刑事案件為主,案情簡單。當事人很樸實,對律師也很信任。”王楠說,這是法律援助案件給她留下的最初印象。

　　2011年年底遇到的一起案件讓她對法律援助有了更深入的認識。

　　曉華是某即將上市公司的財務經(jīng)理,多日加班過度疲勞,摔倒在某酒店走廊里。同事將他送醫(yī),后來又輾轉(zhuǎn)到多家醫(yī)院就治。

　　受傷時曉華年僅40歲,妻子曉海剛剛生完孩子一個月,曉華受傷后,一家人的生活頓時陷入困境。曉華最開始就醫(yī)的兩家醫(yī)院不是工傷定點醫(yī)院,公司以各種理由推遲申報工傷,導致部分醫(yī)療費用無法從工傷保險基金列支,公司還拒絕支付差額。

　　躺在醫(yī)院病床上的曉華只會眨眼睛,不認識人。經(jīng)鑒定,曉華為一級傷殘,護理依賴程度為完全護理依賴。

　　盡管曉海是研究生畢業(yè),她所了解的法律知識也無法應對這么復雜的情況,前期留存的證據(jù)很難支持她的訴訟請求。

　　看到曉海要照顧受傷的丈夫和襁褓中的孩子,王楠主動跑醫(yī)院調(diào)取證據(jù)。那時律師還沒有和醫(yī)院對接的途徑,醫(yī)生都怕給自己惹來麻煩,不愿意配合。王楠拉上曉海,一家醫(yī)院一家醫(yī)院地跑,挨個做醫(yī)生的工作,終于拿到打官司所需要的證據(jù)。

　　公司未足額繳納工傷保險費,造成工傷職工享受的工傷保險待遇降低,這部分證據(jù)也在王楠的努力下一一補齊。一審、二審法院均支持了曉華的大部分訴訟請求。

　　拿到判決書后,事情卻沒有塵埃落定,這家人內(nèi)部起了紛爭。婆家人向曉海索要打官司拿到的補償款,還把曉華帶回了老家。曉海又求助于王楠。

　　“她希望我給她的婆家打電話,直接進行勸說。”王楠二話沒說,馬上撥通了對方的電話,從老家醫(yī)療條件不行不利于曉華治療康復,講到應該顧及夫妻二人的感情和孩子,終于說服了曉海的婆家人。

　　判決生效后,傷殘津貼的差額部分公司一直拒絕支付給曉華。從2013年起,曉海每年都要走一遍勞動仲裁委員會、一審和二審法院的司法程序,解決這部分差額。

　　每年,王楠都要作為曉華的法律援助代理律師出庭,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堅持了7年。“這不,訴訟時間又要到了。”她說。

　　在妻子多年的精心護理下,目前曉華已經(jīng)能認人了。王楠和曉海之間也產(chǎn)生了默契,她們平時并不經(jīng)常聯(lián)系,到了需要走法律程序時候,曉海僅需一個電話打過來,王楠就立即為他們提供法律援助。

　　隨著業(yè)務的不斷發(fā)展,王楠創(chuàng)辦了冠楠律師事務所。近年來,法律援助越來越受到國家重視,王楠便把法律援助發(fā)展成了律所的特色。冠楠律所現(xiàn)在有兩層辦公區(qū),其中一層用來接待法律援助案件當事人。

　　“這么多年,我的想法沒有變過,就是想能多幫困難群眾一把就多幫一把。”王楠說。

　　所遇難題

　　調(diào)取證據(jù)找對方當事人最難

　　辦理法律援助案子過程中,王楠遇到最難的事就是調(diào)取證據(jù)和尋找對方當事人。

　　廚師小文工作的飯館液化氣罐起火,他拿起打濕的棉被撲救時,臉和胳膊被燒傷。由于沒有簽訂勞動合同,雇主不肯支付他的醫(yī)療費,更不用說賠償了。

　　從小文難懂的湖北口音里,王楠了解到,他的問題在于無法證明與雇主存在勞動關(guān)系。小文在醫(yī)院治療時替他簽字的另一名打工者早已不知去向,工傷賠償沒有著落。

　　“我把飯店轉(zhuǎn)讓了,小文的事跟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你們一分錢都拿不到。”小文的雇主對王楠說。

　　王楠沒有放棄,她到醫(yī)院仔細搜集小文所有就醫(yī)單據(jù),關(guān)鍵證據(jù)終于被找到。在醫(yī)院最早簽的一份單據(jù)的不起眼地方,留有雇主的簽名和電話。

　　從王楠接到小文的咨詢,到代理他進行勞動仲裁、工傷鑒定、訴訟,所有程序走了個遍。歷時4年半,王楠幫小文爭取回本屬于他的權(quán)利。

　　事后,輸了官司的雇主給王楠打電話來威脅道:“你的律所在哪兒我知道,你小心點兒。”

　　“我辦的是法律援助案子,又不圖個人利益。她還敢威脅我,我可不怕,我心里底氣足著呢。”說到這里,王楠情緒有些激動,順手抓起抹布摔在桌子上。

　　人心換人心

　　工友們把我的車抬出泥坑

　　采訪中王楠手機突然響起,她接通電話,記者隱約聽到對方說話的聲音,第一句就是:“我是個農(nóng)民工,你在哪兒,我有個事想過去找你幫忙。”

　　“你在哪個工地?工程是哪年的?項目有幾期?你是什么工種……”王楠一個接一個問了一連串問題,語速很快,一個多余的字都沒有。

　　最近,王楠經(jīng)常去工地,她對附近工地的情況都很了解。初春,大地回暖,也是勞務糾紛、欠薪案件多發(fā)的季節(jié)。

　　“春天地表返漿,工地的路不好走。前些天我去一個工地做工作,汽車陷在泥里出不來,是農(nóng)民工工友們用磚一塊一塊把地墊平,把我的車抬了出來。”王楠一邊比劃著墊路和抬車的動作一邊說。

　　元旦、春節(jié)前后是法律援助律師最忙的時候。這種案件,工人們往往一起來到律所,接待、調(diào)解、工資發(fā)放等工作要持續(xù)到后半夜。她指著眉心和眼眶周圍有些紅腫的地方說:“這是前幾天熬夜引起的內(nèi)分泌失調(diào),還沒消下去。”

　　說話中手機又響了,電話那頭傳來幾乎一樣的開場白。

　　今年兩個月剛過,冠楠律所已經(jīng)接到1000多件法律援助案件。近兩年,冠楠律所法律援助接案量都在2000件上下,服務援助對象約1700人。

　　“法院、檢察院、派出所、信訪辦和勞動監(jiān)察部門都有我的電話,他們在工作中碰到需要法律幫助的人,就把我的電話給他們,所以我的咨詢電話很多。”在電話里做了一番安排后,王楠略帶歉意地向記者解釋。

　　這么多法律援助案件怎么辦得過來?王楠告訴記者,目前冠楠律所對于法律援助案件是團隊作戰(zhàn),每名律師都參與其中。

　　“我經(jīng)常囑咐大家,不許跟當事人要交通費,不許要禮物,我們要的是口碑,為小利破壞形象不值得。”王楠說,法律援助工作做得好,當事人就會送錦旗過來表示感謝,這就是我們辦案的最大動力。（法制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