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在影院，哭過、燃過、感動過
文/羊城晚報娛樂新聞部
本版插圖：采采 本版統(tǒng)籌：李麗
2021年，中國電影市場復蘇，佳作頻出。如果用五個字來形容今年的電影市場，你會怎么選？羊城晚報娛樂新聞部的小伙伴波波、胡子、小漁、二球、海帶聊了一頓火鍋的時間，選出了這五個字——
淚
看完《你好，李煥英》你哭了嗎？
小漁：我是哭了的。當時我跟我媽一起去看的這個片子。其實帶她去電影院之前，我擔心會有點小尷尬，因為我怕我倆到時抱頭痛哭，哈哈。事實證明，這部片子確實很催淚，導演賈玲拍得很真誠，表達得也很細膩，真心蠻能刺激淚腺的。沒想到的是，我一邊擦眼淚，一邊偷偷瞄了瞄我媽，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她在打瞌睡！旁邊有幾個跟她年紀相仿的大叔也一臉無聊的樣子。
二球：我共情了！在全片尾聲放大招時，我突然捕捉到“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遺憾，也感慨年華易逝，歲月白了爸媽的頭。電影在春節(jié)檔上映，而我沒回家過年，有點孤獨，便紅了眼眶。出電影院后，我遠程買了兩張票，想著一定要讓我爸媽看看。他們看完后，也沒說哭了，就感慨周圍的年輕人都在掏紙巾。我打賭，我爸媽一定哭了！
胡子：實話實話，我看到所謂的“催淚大片”就會自動彈開。一方面，這種所謂的“精準打擊”的營銷策略特別讓人反感。想輕松一下，就有爆笑大片；想釋放情緒，就有催淚大片。什么地方該撒點鹽，什么地方該加點糖，背后都是大數(shù)據(jù)思維，我很懷疑這樣是否能出好作品。另一方面，在我看來，通過親情，通過賣慘來催淚，有道德綁架之嫌。
波波： 沒敢?guī)尶?，但我自己看了也沒哭。我跟胡子一樣，每次與那些精心計算過的“淚點”迎頭撞上，心里就會閃過一句話：總算來了，算你狠！其實很多時候看“哭片”也會紅眼眶，但一邊紅眼眶一邊心里會很不甘，覺得自己又輸了……不過，《你好，李煥英》這部片跟普通的“哭片”還是有區(qū)別，作為賈玲的導演處女作，片子的多數(shù)細節(jié)是真誠質(zhì)樸的。只不過在它爆火之后，免不了有一批片子動輒打上“催淚大片”的標簽，企圖復制它的成功。
海帶：我不喜歡給電影貼上“很好哭”“直戳淚點”這樣的標簽。人的情感本身復雜而微妙，無論對觀眾還是對電影，這種貼標簽行為其實都不公平。比如《你好，李煥英》中的母女情其實是多層次的，當中有歡樂、有不舍、有愧疚、有懷念……但很多時候這些情感被籠統(tǒng)地歸納為“好哭”，其實是一種失語——當我們無法、或是懶得分辨自己的情緒，便只能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標簽來表達自己。另外，當“好哭”成為票房密碼，有些電影的目標就是把觀眾弄哭，除了能讓人發(fā)泄情緒之外，毫無余韻可言。
膩
今年的進口片你滿意嗎？
胡子：從電影市場看，今年沒有什么讓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進口大片。其實在疫情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能在全球電影市場上呼風喚雨，能稱為現(xiàn)象級電影的也就是以漫威為代表的那些超英片，但這兩年漫威電影明顯聲勢不如從前。一方面是電影市場不景氣導致的，但另一方面或許也說明觀眾開始吃膩了好萊塢爆米花電影這一套。
小漁：說實話，今年上了哪些進口大片我都沒太關注。我唯一感興趣的就是《沙丘》，但很可惜，我作為一個從初中就開始追科幻的人，最后竟然還是錯過了它。我越來越覺得看電影對于忙碌的社畜來說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不過即便如此，今年有一部進口片，我不僅看了，還看了兩遍，那就是重映的《入殮師》。感動依然在，依然嘆服于導演對于生死、饒恕、成長、人生等復雜議題的掌控能力和通透理解……就是這樣的片子，才會讓你真正感受到“電影是門藝術”。
海帶：要說打造視覺奇觀，好萊塢仍然是最嫻熟的。在影院看《沙丘》，我深深地感受到電影的確是一門造夢的藝術。這部影片把小說原作那些恢弘、神秘的場景給還原出來了：蜻蜓式飛行器、巨大的沙蟲、眼白泛藍的地下城居民弗雷曼人……加上《沙丘》的視聽效果很好，看片的時候有種離開現(xiàn)實、進入沙丘世界的感覺，忍不住感嘆人類的想象力真的好厲害啊。
二球：沒啥印象。我今年通常會在視頻網(wǎng)站或者出差的飛機上看進口片，很少進電影院看。一是進口片少，二是我始終覺得在內(nèi)地院線上映的進口商業(yè)片的同質(zhì)化程度略高。對！我說的就是“漫威”系列。我以前都是帶著湊熱鬧的心態(tài)邊吃爆米花邊“重溫”模式化的劇情和演員，看完后，我通常會迅速失憶。
波波： 其實每年的進口片，除了爆米花大片之外，都會有一部分中小成本但高口碑的作品。今年我印象比較深刻的是《困在時間里的父親》和《波斯語課》——因為排片不多，所以我不光自己看了，還奮力推薦很多朋友趕緊去影院看。不過，套路過頭觀眾也會不買賬，今年的《007：無暇赴死》票房就很一般。所以說，創(chuàng)新是全世界創(chuàng)作者永遠的命題。
勇
主旋律大片打動你了嗎？
二球：作為一個曾在2020年初居家隔離了兩個月的湖北人，今年最打動我的主旋律大片毫無疑問是《中國醫(yī)生》。電影做到了足夠的現(xiàn)實主義，抗疫現(xiàn)場的還原度、情感共鳴的濃度都足夠高。我相信，今年廣州疫情期間居家隔離的廣州人應該也會產(chǎn)生強烈共鳴。對于經(jīng)歷過的觀眾，那種焦慮、恐懼、溫暖，會在看片時加倍放大，有時候，可能電影只是呈現(xiàn)了一個人一瞬間，但你卻能輕易還原出整個世界。
海帶：《長津湖》挺打動我的。我想很多年輕人跟我一樣并不十分了解抗美援朝戰(zhàn)爭，最熟悉的就是黃繼光和上甘嶺戰(zhàn)役，《長津湖》幫我補上了一課。在志愿軍戰(zhàn)士身上，我看到了中華民族的血性和韌性。《長津湖》在內(nèi)地獲得了超過57億元的票房，香港票房也很快破千萬港元，證明這部電影的確能激發(fā)起國人的民族情感?！堕L津湖》出品人于冬說相信片子可以“讓人重新記得那段歷史和那些最可愛的人”，這個目標已經(jīng)達到了。
胡子：最打動我的是這些主旋律大片里的煙火氣。有了煙火氣，作品中的人才是觸手可及的，作品中的事才會成為大家的“談資”。這一點在近年來的主旋律大片中都有很突出的表現(xiàn)?？挂叽笃吨袊t(yī)生》里張子楓扮演的小女孩在聽聞父母死訊后的那句“我只想知道，一個人沒有了爸爸媽媽，她該怎么辦”，讓無數(shù)人瞬間破防；《1921》里，青年毛澤東在上海街頭奔跑的場景，鏡頭傳遞出的年輕人的沖勁、熱血和蓬勃的生命力讓人振奮。這種“煙火氣”兼具充滿生活質(zhì)感和生命實感，它讓英雄變得更可親近，也激勵普通人奮發(fā)向上。
小漁：當然有被打動到。但我同時也想感嘆一下——吳京好累啊，哈哈！大多數(shù)主旋律大片里都能看見他。除了他，很多主旋律大片的幕后創(chuàng)作班底也是相對固定。我希望更多中生代演員、年輕演員能夠有足夠的實力參與到主旋律大片中，創(chuàng)作團隊壯大了，創(chuàng)作土壤就更厚實了。
波波： 說到風格，其實今年的主旋律大片給我挺多驚喜的，有好幾部都有類型上的突破。比如張藝謀的《懸崖之上》，在諜戰(zhàn)片里加大了懸疑片的風格比重；比如《長津湖》，徐克林超賢的加入讓影片在戰(zhàn)爭片這個類型上做得很到位；還有講述建黨故事的《1921》，抓住當時一大代表們平均年齡只有28歲的特點，做出了青春片的感覺……過去的主旋律影片總讓人感覺過于嚴肅，但現(xiàn)在的主旋律大片大多在商業(yè)性上也很成功，對普通觀眾而言，“適口性”越來越強了。
燃
國漫在2021年支棱起來了嗎？
胡子：從年初的《新神榜》到《青蛇劫起》再到年底的《雄獅少年》，可以說，國漫已經(jīng)進入一個百舸爭流的時期。觀眾的觀影熱情，團隊的創(chuàng)作熱情，更重要的是所有愛動漫的人對國漫的信心也燃起來了。作為一個老二次元，已經(jīng)感覺很幸福了。要知道，“國漫崛起”的口號喊了那么多年，但很尷尬的是，很長一段時間里都讓人感覺差一口氣。即便偶爾有一部不錯的作品出現(xiàn)，但總是后繼乏力。而今年的這幾部作品，都有可觀之處，而且也看得出主創(chuàng)團隊在創(chuàng)作之初就已經(jīng)開始布局謀篇，不是想蹭熱點，賺快錢，而是想打造出一整個符合中國人審美的國漫世界。這是誠意的表現(xiàn)，也是自信心提升的表現(xiàn)。
小漁：支棱了但沒完全支棱。我覺得國漫的野心很大，但細節(jié)得做得更好一點才行。比如說我看過的《新神榜：哪吒重生》，大場景可以說是很壯觀、很精致了，但是最基本的東西，比如人物表情還很生硬，假面感很強，近景和特寫鏡頭給人的觀感很不舒服。另外，整個故事邏輯也很弱，角色也不太立得住……“殼子”很精致，內(nèi)在還很虛弱，能進步的空間還很多。
海帶：我認為現(xiàn)在的國漫仍然處在摸索期，今年的大熱國漫其實都能看出日漫、美漫、迪士尼等動漫大戶的影響。比如用到泛濫的蒸汽朋克、賽博朋克元素，又比如刻板化的角色設置——國漫也像好萊塢動漫一樣，每部作品都要設置一個插科打諢的賣萌角色，仿佛只有這樣做，電影才能有趣。不過，建立成熟的審美風格和敘事方式是需要時間的，我相信國漫正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加油！
二球：我也保持謹慎樂觀。在不少人的印象中，現(xiàn)在國漫就等于國風、傳統(tǒng)故事、封神榜、哪吒——說真的，我已經(jīng)看膩哪吒了！相比日漫和美漫，目前國漫的現(xiàn)實題材仍然有些缺乏。我今年采訪了一些動畫高峰論壇，發(fā)現(xiàn)中國的動畫制作水平其實進步很明顯，如果能在題材上看到更多新人物、新時代，那就更好了。
波波： 說到新時代國漫對題材和審美的摸索，我要再次推薦一下上周末剛公映的《雄獅少年》。首先，它講的是一個留守兒童實現(xiàn)夢想和守護親情的故事，這種現(xiàn)實主義題材的選擇就讓它跟一大批走傳統(tǒng)神話IP路線的國漫區(qū)分了開來。再者，你會在片子里看到那種極度接近實景的畫風，這也是過去的國漫里少見的。關于這部電影的創(chuàng)新，還有一個有趣的小插曲——這片子幾個主要人物的面部造型都是有點“非主流”的，因此導致了部分網(wǎng)友的非議，說你們怎么故意把人物畫這么丑。對此，我之前專訪導演的時候還特意問他了，導演滿臉都寫著無奈：我畫得跟別人一樣吧，大家說我沒創(chuàng)意；我來點創(chuàng)意吧，你們又不接受——真的太難了！哈哈。
新
今年大銀幕的題材有驚喜嗎？
小漁： 沒有驚喜。可能我比較嚴格，我覺得所謂的亮點都是“矮個子里面拔高個兒”。也可能是因為疫情的關系，這兩年影視行業(yè)本來就在壓縮，大家開工受限，能作的嘗試也比較有限。
波波： 其實恰恰因為疫情的影響，這兩年有很多大制作的片子“退縮”了，反而給了中小成本的國產(chǎn)片一些市場空間。比如《揚名立萬》，假如它在一個強手云集的情況下上映，可能就被淹沒了。當然，整體大盤偏冷，觀眾習慣少進影院，這也會大大抬高作品“出圈”的門檻——你必須藝術性和商業(yè)性兼顧，還要讓年輕觀眾覺得有新意，才可能“爆冷”，成為一匹黑馬。從這個角度來講，能通過疫情這塊“試金石”的片子，無論從題材還是電影語言的表現(xiàn)力來說，都是要有足夠的驚喜度的，比如年初的《刺殺小說家》、年尾的《揚名立萬》。
胡子： 確實，今年有不少中小成本國產(chǎn)片給我驚喜，比如《熱帶往事》和《不老奇事》?！稛釒隆凡幌袷且徊啃氯藢а莸淖髌?，氛圍感做得很足，片中人內(nèi)心的燥熱，不能明言的情愫，曖昧不清的真相與想象，中國南方潮濕悶熱的空氣撲面而來，感覺每個人身上都是汗津津的，需要喝涼茶下下火。《不老奇事》也是新人導演的作品，但更大的噱頭是王朔寫的劇本。雖然加了一個軟科幻的殼，但故事說的還是王朔式的“愛而不得”?？梢钥闯鰟?chuàng)作者在類型片空間里作自我的表達。這種“夾帶私貨”的作品可以再多一些。
二球： 《五個撲水少年》的簡單、純真、歡樂，以及《盛夏未來》的懵懂感情、青春迷茫，都很讓我回味。近年國內(nèi)的青春劇崛起，《你好，舊時光》《最好的我們》等劇屢次刷新國產(chǎn)青春劇的天花板，感覺今年，國內(nèi)青春片終于追上青春劇的步伐了。
海帶：今年讓我最驚喜的是《白蛇傳·情》。一是沒想到戲曲電影可以那么好看：烈女子小青很討喜、法海有了人性，許仙和小白的愛情故事也有了比較現(xiàn)代的表達，可以看出，這部片子在改編上下了很大功夫。二是這電影讓我重新發(fā)現(xiàn)了原來粵劇可以那么好聽：其實粵劇和粵語流行歌一直以來都在互相借鑒，《白蛇傳·情》中的好些唱段，只要換個唱法、改一下編曲，其實就是一首典雅的流行歌?，F(xiàn)在都在談如何讓傳統(tǒng)戲曲煥發(fā)生機，《白蛇傳·情》算是一個成功的案例，點燃了年輕人對粵劇的興趣。作為廣東人，我蠻自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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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野馬分鬃》，喜歡周游那個調(diào)調(di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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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球：《媽媽的神奇小子》，港式溫情，吳君如的表演讓我夢回《歲月神偷》。
小漁：《沙丘》，我錯過的愛。求給一次重映機會，讓我彌補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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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波：《秘密訪客》和《緝魂》，都不算爛片，演員也很棒，就是劇情太扯——扯到?jīng)]邊兒！
二球：《日不落酒店》，沖著沈騰去的，結(jié)果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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